從巴塞爾到全世界

以「鳥巢」這個名字被大家熟知的北京國家體育場、世界頂尖當代藝術殿堂倫敦泰特現代藝術館、慕尼克的安聯球場……等。這些作品均具有象徵性的設計和創新的建築結構，並成為全世界各大城市裡的知名地標，其中有不少作品都獲得過有建築界諾貝爾獎 之稱的普里茲克獎。它們皆來自Herzog & de Meuron（ 以下簡稱HdM）建築事務所，這間由Jacques Herzog與Pierre de Meuron兩位瑞士建築師共同創立的機構，成為當代建築史上的前鋒。

雖然他們的設計與規模都非常國際化，但他們並沒有把總部開在紐約、倫敦或柏林，甚至都沒有考慮瑞士的金融中心蘇黎世，而是選擇了巴塞爾這個瑞士小城，並且一待就是40多年。實際上，兩 位建築師就是在這裡長大的，還是孩子時他們就彼此認識了。

巴塞爾位於瑞士西北部，萊茵河從城市的中心流過。從中世紀開始，隨著瑞士最古老的巴塞爾大學建成開始，這裡就一直是學術與文化的中心。不難想像這座城市對兩位建築師的成長產生深厚的影響，這裡有歐洲最早的公立美術館堪稱藝術聖地的巴塞爾美術館，還有貝耶勒基金會美術館等，以及從1970年延續至今的全球頂級當代藝術盛會，巴塞爾藝術展。兩人從小學開始就是同學，也 是每天一起踢足球的好夥伴，後來又一起從蘇黎世聯邦理工學院畢業。然而回憶起從前的日子，Herzog卻說：

「事實上，我們無論個性、性格，還是才能和興趣，都完全不一樣。然而最後，我們都當上了建築師，這完全出乎我們的意料。Pierre本來是要成為土木工程師，而我則在科學和視覺藝術之間猶豫不決。1970年我們在電話裡聊了很長時間，最後發現如果學 建築，就能發揮我們各自的興趣和才能。」

聊起他們早年的日子，「我認為，與其說我是一名建築師，我更傾向自己是名藝術家。藝術更讓我著迷、更具有啟發性。」Herzog說道。而毫無疑問的，有這樣的想法也是受到這片土地的 影響。

「在巴塞爾美術博物館舉辦了Donald Judd與Joseph Beuys尚未成名前的作品展覽。 他們所體現的知識態度與啟發，對我在思考藝術和建築的未來可能性上，產生了深遠的影響。」

HdM雖然是一間建築事務所，但迄今為止也跟許多藝術家合作。如Thomas Ruff、Andreas Gursky與Gerhard Richter這些著名且前衛的當代藝術家合作，並將他們的風格與個性融入到 作品裡。

面對這塊從小生長到大的巴賽爾土地，對家鄉有特別的情感與歸屬感並不足為奇。

「避免大家誤會，其實我們沒有特別偏心在巴塞爾的項目。」Herzog語帶謹慎的開頭說道，「確實巴賽爾會看起來比較特別，是因為這是我們生活的地方，可以隨時看到自己的建築作品，有什麼負面評論也會透過媒體傳到我們這裡。Dreispitz這個地方正逐步發展成為新興文化中心，並有著各式各樣的綜合性建築，包括教育單位或學術研究機構，新住宅與工作室。所以我們在 那邊建造了『Helsinki Dreispitz』建築，裡面不僅有我們的歷史檔案、工作室、辦公室外，還有該區域的第一棟居民住宅，希望無論白天或夜晚，都能為這個地方引入新的活力。我們希望與當地社區 更多互動，同時增加更多綠地，並和當地的鄰里一起共好。」

HdM在巴塞爾的專案有很多，包括從 2011年開始一直持續到現在，且備受關注的歷史建築「Volkshaus Basel」改造計畫。這棟建築的歷史要回溯到中世紀，Volkshaus Basel於1925年作為人們聚集的多功能空間，但在1970年代被改建成辦公大樓。為了重塑它往日的面貌，讓建築煥然一新，HdM開啟了修復計畫，以原先的設計為基礎，並藉由新的設計與科技改造，讓原本就有多種功能的區域瞬間提升，其中包括酒吧、餐酒館、啤酒花園、 宴會廳、畫廊、酒店和餐廳等，並獲得了大家的高度讚賞。

Herzog說：「Volkshaus Basel實現了我們的夢想， 那就是一座建築物同時擁有城市的各種功能，也就是『城中城』的概念，能使建築本身的文化意義重生，並成為社區人們相互交流的場所。建築物就是城市的一部分，應該要讓居民引以為傲。它必須與其他城市的建築有明顯差異，並擁有在地化的特色。像巴塞爾一樣，每個城市都有自己的優點與缺點，現在全世界的每個城市，不但沒有統一化、標準化或失去個性，反而越來越有屬自己的個性，並擁有城市標誌性的特徵。每一次在一個城市或國家啟動項目，我們首先會思考，如何使這座建築，最適合當地的居 民與環境？幾十年來，我們就開始在全球各地開展專案，但每次我們始終從當地的角度出發，就像在我們自己的家鄉一樣。」

正如Herzog所說，建築師們要考慮的問題涉及各方面，而且錯綜複雜。其中包括本地長期的歷史文化發展、民意的動向、法律上的限制、經濟層面的影響、審美的觀點、對環境的關注等等。對現有建築物重塑與建築理念重新詮釋，成為了HdM的重要設計策略。他們在去年完成的『巴塞爾城市音樂廳』項目中，活用了19世紀建造的新巴洛克式建築，設計在外觀上保留了原有的樣式，內部則選用了有現代感的、前衛的內裝建材製造衝突感。而 在東京銀座的『UNIQLO TOKYO』全球旗艦店，設計師喚醒了原有建築中混凝土結構的美感，將外部裝飾材料剝離，顯露原有樑 柱營造開闊空間感。

「我們的策略是與原始架構共存，而不是對立，我們發現這樣不僅讓整體設計更自然，還能激發創意潛能，很多時候反而能產生 意想不到的創新效果」Herzog說。

這不僅只是簡單地保留過去的遺跡，而是更考量到現有的價值和功能，以創造完全屬於當下環境的建築為目標。 兩位建築師強調「我們再也無法去區分『舊事物』和『新事物』了。」對他們而言，瞬 息萬變的現代城市所產生的複雜形勢，也會有各種新挑戰湧現。

「 這次的疫情更讓我們見識到，改善城市生活是多麼緊迫而重要。城市不僅需要公園和商業大樓，更需要文化設施與特殊空間， 能讓大家互相交流並認識自我。」