A Letter from
Jason Polan’s Mother

來自Jason Polan母親的信

Editing by UNIQLO

當我們在1月底開始計劃《LifeWear magazine》第3期時,我們收到了Jason Polan離世的消息。為了重溫我們對Jason的記憶,並哀悼痛失了才華洋溢的他,我們決定開設一個專題紀念他。

與他的父母商量了這個想法後,我們從他的母親那裡收到了一封信,滿溢她對摯愛兒子的情感。儘管無法將其包含在印刷版中,但我們認為有必要在此分享信件的內容。

是什麼啟發Jason對繪畫產生了興趣

Jason的畫作與他的心跳一樣,都是他的一部分。

我從我在Jason葬禮上的致詞裡複製了這一句話,以表繪畫對Jason自身的意義。這不是他什麼時候對繪畫產生興趣的問題,而說明瞭他是誰,如何表達自己 ,又是如何與人交流的。Jason的畫作和他的心跳一樣,都是他的一部分。

Jason畫畫是因為他與生俱來就擅長這件事,而他的作品傳達了一個資訊。他描繪的每個人,無論是一個男人在地鐵上睡覺,還是一個女人為她的孩子撐傘,或是一個職員趕赴會議,一個穿著萬聖節服裝的孩子……這些對Jason來說都很重要,而他希望世界能夠感受到他筆下的人事物。我很慚愧地承認直到最近我才意識到這一點。Jason的密友Jake Brege在《紐約時報》舉辦的活動中發表了演講,我喜歡將其視為對Jason一生的表揚。Jake認為Jason的作品《Every Person in New York》是Jason以自己的方式表達著每個人都有其價值。這個企劃不僅體現他一生都在繪圖這件事上,更是表達著每個人都有其意義。

Jason在高中上攝影課時,他的老師告訴我,比起攝影,他會更願意以繒畫形式演繹每張照片,而在初中時,他不得不寫書本報告,並問我他一否用漫畫的形式來做這份報告。而他當時做到了,運用自己的藝術才華重現個故事,並完成了功課裡所有題目。

我們有三個孩子,通常一家人出去吃飯時,大女兒會帶上一位朋友,他​​們會一直聊天;我們最小的女兒會看書,她外出時總會帶上一本書。Jason排行在中間,他會畫畫,無論是在餐墊上、在鈔票上、在餐巾紙上……隨著年齡的增長,他依舊會在用桌子上的餐桌捲紙和或是他隨身攜帶的素描本。許多人離開家或公寓時會檢查是否已經帶上了鑰匙,Jason倒是會確保他是否帶上了素描本和鋼筆。Jason隨時隨地地創作,可能畫的是人,形狀有趣的葉子,或是博物館中的恐龍化石;他也會在要帶到郵局寄出的信封上作畫。

吸引所有紐約客的《Every Person in New York》可以說是他最著名的作品之一

Jason首次移居紐約時,他想在現代藝術博物館找到一份工作。我相信他會做洗地板﹑清潔滿是灰塵的雕塑﹑請人們不要站得離藝術品太近之類瑣碎的工作;他很想待在那裡。然而他並沒有圖得一份工作,他卻在博物館裡花了很多多時間。在《Every Person in New York》前,他先出版了《Every Piece of Art in the Museum of Modern Art》。他繪製並詳細標示了所有內容,甚至發行了第二版。過了幾年,當這本書在博物館的商店發售時,他感到無比自豪。

他一直在畫不同的人事物——人們是否喜歡吃炸玉米餅﹑坐地鐵﹑遛狗;城市周圍的雕塑﹑自由女神像﹑博物館裡的物件﹑垃圾收集箱﹑商店櫥窗中的植物﹑掛在洗衣店的連身裙……
我們都為他的畫作感到自豪,並再次意識到,對Jason來說,每個人都很重要,而不僅僅是把他們描繪出來。

我相信他為自己的全部作品感到自豪,雖然有時會因未能如願以償而沮喪而必須重做。他為《紐約時報》繪圖的那一年時間裡,許多人都看到了他的日常作品。當時《紐約時報》更改了格式,當讀者打開報紙時,會在第3頁看到不同文章的摘要和一些插圖。他們要求Jason繪製這些圖,自此他畫了一年,然後告訴他們是時候該停下來了 (他覺得比起他們要求他停下來,他自己手提出來會更好)。在他的作品中,無論是太空人在太空中閱讀《紐約時報》,還是一隻貓在人的肩膀上閱讀報紙,或是讀者穿著的服裝樣式與報紙設計融為一體,這些圖片都是獨一無二的,並令人更加認同閱讀《紐約時報》是一件好事。《紐約時報》的其他作品中還包括他每週刊登的《Things I Saw》。

我相信的事實是,他為朋友孩子的出生而描繪誕生紀念圖,或是在孩子第7個生日那天畫一隻7頭長頸鹿的畫作,這對他來說意義非凡,好比他從紐約的工作企劃中獲發酬勞以支付房租一樣重要。

Jason在家中是個怎樣的兒子

「Jason是被深深地愛著的。他的姐姐Jennifer比他大6歲。她的朋友向來非常友善,會允許Jason和他們一起玩。有時她們在做功課,他不感興趣,但大多數時候大夥兒會一起玩遊戲或看書,騎單車或拉雪橇……也總會拉上Jason一起玩。通常她與朋友們會和 Jason一起玩捉迷藏,比他們10多歲的少年時期要快樂得多,讓他喜歡成為其中一員。後來,他在妹妹Jamie也扮演好哥哥的角色。 我有個朋友的兩個孩子,一個跟Jason一樣大,一個小他兩歲。一天我們到訪他們家,他們正在玩摔角。Jason靜靜地來到我身邊,說:『他們在做什麼?』我相信他生來就不好戰,既因為他有姐妹,更因為那是他的本性。他不想看到單一的勝利者,他希望所有人都贏。」

Jason有許多收藏品,從原始的Viewmaster幻燈機Pilsbury Doughboy雕塑,到忍者神龜與其他漫畫﹑運動員和藝術家的親筆簽名﹑特定的唱片封面,從他敬佩的藝術品到可以放進45條記錄的懷舊小碟片……所有收藏品加起來可以列滿一頁。他父親的父親Jesse經常帶他去參加漫畫展覽大會或體育表演。即使他年紀還很小的時候,他已經認知到自己在尋覓什麼,也瞭解不同物件的價值。當我相信他應該跟供應商對所售商品有共識時,有時他卻會受到他們的差別待遇,常常像對待小孩子一樣對他說教,這讓他感到受傷。為《漫威蜘蛛俠》漫畫作封面設計是他的人生目標,他將其實現了,無論是他,還是我們所有人,都毫無疑問地為此感到驕傲。

Jesse還會帶他去探險,探索Jason關心的另一件事——青蛙和烏龜。他們會在小湖泊和沼澤等地方消磨時光,享受尋找動物的冒險之旅。

當他上小學一年級時,他們班上飼養了寵物烏龜。在告別校園的那一天,老師問誰想帶烏龜回家,Jason是第一個舉手的人。烏龜被Jason帶回家,並與我們一起度過了25年以上的時間,在春天﹑夏天和秋天,它躺在陽光下小孩子池中的石板上,冬天則在Jason房間裡的一個大魚缸裡度過。 Jason很小的時候就喜歡畫畫,但他不是很小的時候就有閱讀的習慣,因此他很享受跟幾個孩子一起聽睡前故事。在他們還年輕的時候,他們還會一起洗澡,互相在背部畫圖,猜猜畫的是什麼。

我們無法在Jason的藝術才華上把任何功勞歸到自己頭上,但我相信我們讓Jason成為他自己,我們深信他自身的天賦﹑他對世界的看法,一一造就了他成為那樣的人,我們為他感到驕傲。 Jason甚至在成年後仍繼續在我們的日常生活中扮演重要的角色。白天他在路上畫畫時,我會和他說話,話題離不開他或我所見到的有趣事物,或某人發表的評論,愉快或……或不愉快的事……或是某個在郵局遇到的人。朋友在葬禮上跟我說,當他們打電話給自己的子女時,子女會告訴父母稍後再打來,但Jason從來不會。他會讓朋友先閒逛一會兒,然後和我講電話。我們互相發送信息和賀卡……其中許多信息都伴隨著他的作品,例如長頸鹿的繪圖﹑他發現或購買到的有趣東西﹑奇形怪異的木頭﹑小小的陶瓷鳥等……它們在我的窗臺上排成一行,並覆蓋住了廚房內的櫥櫃,他至今仍是我日常生活的一部分。

給所有關注並關心Jason及其工作的人們的話

Jesse和我很幸運的有了好孩子。在我們經歷這悲傷的過程中,許多人對我們表達了支持與關心,他們為我們感到遺憾。現實是他們應該嫉妒我們,當然不是因為我們失去了他,而是因為我們與Jason一起相處的歲月,他表達的愛,他的才華,他的陪伴,還有與家人一起共度的時光。我認為他的朋友和喜歡他才華的人都會有同樣的想法。他不僅分享了他的才華,更是分享了他的時間。很多人跟我們說,無論是在艱難的時候,在展覽的開幕儀式上,還是為朋友的孩子們畫畫時,Jason都一直在他們身邊。他把自己獻給了其他人,而這些貢獻轉化為善意,加倍地回饋了我們。

來自朋友們的評價:

「Jason之所以畫圖,是因為那就是他。他的作品承載一切訊息。
致Jason的家人:你們造就了一位我所見過最慷慨﹑最具天賦﹑滿懷喜樂的人。他在任何可能的意義上都是一種鼓舞,有時似乎是善良而真實的。對於他的離世,我感非常﹑非常難過。能認識到他是我莫大的幸運,謝謝你們讓我們分享了他的人生。」

「他善良﹑有趣而細心,是歡樂的來源。他曾用他的作畫跟我換來了一罐泡菜。」

「Jason真是一個非常善良而美好的人,除了他驚人的天賦,他向所有人敞開心扉。」

「他的存在令世界更美好,而我是那個有幸認識到他的人。」

「他親身接觸了許多生命,並通過他的畫作分享了他對世界的看法。但對我來說,每個朋友都見證了他的溫柔與善良。比起他的藝術才華更重要的是他的性格,是組成他個人核心的部分。」

「Jason Polan一生致力以繪圖吸引紐約的每個人,從出租車司機到不同名人。他描繪過人們在Taco Bell吃東西,在博物館欣賞油畫,還有在地鐵上睡覺。《Every Person in New York》第1卷採用了Kristen Wiig的前言,這本矮矮胖胖的書收集了Jason成千上萬個充滿活力的作品,就像電話簿一樣充實,閱讚時如沿著繁華的紐約街道走來走去般令人亢奮。這是給心愛的城市和居住在那裡的人們的一種新式情書。」

回憶藝術家Jason Polan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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